公证遗嘱效力优先性的法律适用

案件情况

被继承人王老太太于2015年12月在北京某公证处订立公证遗嘱，明确自己名下的房产由两个女儿各继承一半。由于大女儿照顾自己较多，2020年8月，王老太太又留下自书遗嘱，决定在自己去世之后，房产由大女儿继承。2021年5月，王老太太去世，两个女儿就继承房产问题发生争议。

律师分析

《民法典》继承编取消了于公证遗嘱的最高效力，在民法典实施以后，再立遗嘱的，应当以最后的遗嘱为准，但是新旧法律衔接阶段，会存在不同情形的法律适用的问题（以公证遗嘱和自书遗嘱为例）：

1、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后，立有公证遗嘱和自书遗嘱的

对于该种情形，立遗嘱以及去世的时间均是在《民法典》生效以后，因此应当适用《民法典》的规定，以最后一份遗嘱为准，按照该遗嘱分配遗产。

2、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立有公证遗嘱，实施以后立有自书遗嘱

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后，立遗嘱人以自书遗嘱的方式，否定了之前的公证遗嘱，按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第23条的规定，应当适用《民法典》的规定，以时间在后的自书遗嘱为准分配遗产。

3、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立有公证遗嘱和自书遗嘱，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后去世的

这种情形争议性比较大，有两种观点：

一种观点认为，两份遗嘱均形成于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，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后，立遗嘱人没有再立遗嘱，应当适用原《继承法》的规定，公证遗嘱有最高效力，不管其时间在前还是在后，都应当以公证遗嘱为准。

另一种观点认为，公证遗嘱和自书遗嘱均形成于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，但是立遗嘱人在《民法典》生效以后去世，应当适用《民法典》，理由是立遗嘱人去世时继承才发生，才涉及到遗嘱继承问题，此时《民法典》已经生效，应当适用《民法典》的规定。

笔者认可第二种观点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第一条规定：民法典施行后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民法典的规定。对于上述情形适用新法还是旧法，关键在于对该规定中的“法律事实”如何解释、认定，该“法律事实”是否发生在《民法典》施行之后。

法律事实，是指发生法律上的效力的各种事实，即发生权利的产生、消灭或者变更效力的各种事实。任何民事法律关系的产生、变更和消灭，都必须基于一定的法律事实。民事法律事实分为事件和行为，一个民事法律关系的发生、变更或者消灭，可能需要几个法律事实。事件，是指不直接包含人的意志的法律事实，如人在死亡的同时，发生继承法律关系；行为，是指受人的意志支配的有意识的活动，如生前留有遗嘱的行为，基于其意思表示，人为的改变其遗产的继承方式，产生了相应的法律后果。

遗嘱继承的发生须有两个法律事实具备：有效的遗嘱行为和被继承人死亡的事件，结合在一起，才能发生遗嘱继承的法律关系。上述情形中，两份遗嘱形成与《民法典》生效之前，但是被继承人死亡的事件发生在《民法典》生效之后，因此该法律事实一直持续到《民法典》生效，因此该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，应当适用《民法典》的规定，即后立的自书遗嘱能够否定前面的公证遗嘱。

4、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立有公证遗嘱和自书遗嘱，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去世的

立遗嘱以及去世的时间，均发生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，应当适用原《继承法》，遗产继承应当以公证遗嘱为准。

律师结论

上述案例中，虽然两份遗嘱的订立时间均发生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前，但是被继承人在《民法典》实施以后去世，其法律事实一直持续到《民法典》实施，因此按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第1条：“民法典施行后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民法典的规定。”之规定，应当适用民法典，后立的自书遗嘱否定了在前的公证遗嘱，应当按照自书遗嘱分割遗产，这也最大了限度的体现了立遗嘱人的真实意思表示。

相关法律规定

原《继承法》第20条第3款：自书、代书、录音、口头遗嘱，不得撤销、变更公证遗嘱。

《民法典》第1142条：……立有数份遗嘱，内容相抵触的，以最后的遗嘱为准。

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

第1条：民法典施行后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民法典的规定。

　　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当时的法律、司法解释的规定，但是法律、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。

　　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持续至民法典施行后，该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民法典的规定，但是法律、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。

第23条：被继承人在民法典施行前立有公证遗嘱，民法典施行后又立有新遗嘱，其死亡后，因该数份遗嘱内容相抵触发生争议的，适用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四十二条第三款的规定。